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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卑拓跋部落自統治中國北部建立北魏之後,受到中原文化的感染,開始實行漢化政策,將原本鬆散的部落採取中原的編戶齊民政策整合在一起,達到中央集權的目的。漢化政策在北魏朝廷上下一點點的滲透,到孝文帝遷都洛陽之後,經過孝武、宣明兩朝的時候,漢化程度達到了頂峰。

北魏政權的中心區域正在積極進行漢化的時候,位於邊塞地區六鎮的鮮卑貴族和將士仍然保持著原來的風俗,可是在待遇和地位上卻遠不如漢化的貴族。北魏政權的中心區域漢化程度越高,六鎮的貴族們反應越劇烈,最終釀成六鎮叛亂,位於政權的中心區域的貴族幾乎損失殆盡。

一個名字叫元顥的北魏皇族倖免於難,逃亡到南方的樑國,希望樑國可以幫助自己當上皇帝。正是這一背景下才引出了一代戰神陳慶之七千鐵騎橫掃北方的軍事神話。

陳慶之,字子云,義興郡國山人。他從小就跟著梁武帝蕭衍,梁武帝平定建鄴之後,任命他為主書。他散盡錢財,招集將士,希望有一天能為朝廷效力。

陳慶之雖然官職並不顯赫,卻深得梁武帝歡心,為什麼呢?原來梁武帝酷愛下棋,只要一開始對弈就沒完沒了,經常通宵達旦。幾乎所有的大臣都認為同皇帝下棋是一件苦差事,唯獨陳慶之樂此不疲,只要梁武帝想下棋,隨時奉陪。

一個憑藉下棋受到恩寵的人,不免被別人視為佞臣,何況陳慶之已經年近不惑,他自己更是會時不時地焦慮一下,難道這輩子就只能庸庸碌碌了嗎?

雖然人在歷史發展之中起到主體作用,但會受到環境的制約,劉邦如果生在等級森嚴的六朝時代,只能在泗水亭長的位子上平凡的老去;韓信如果恰逢天下太平時期,生存就是他最大的挑戰。更不用說大多數人,最終演變為史書上的人口數字。

北方的動盪不安給了陳慶之機會,讓他從此走上了歷史舞臺。

北魏徐州刺史元法僧謀反失敗之後,派自己的兒子元景仲來樑投降,並且希望樑出兵搭救元法僧。梁武帝任命陳慶之為武威將軍,與胡龍牙、成景儁率諸軍接應元法僧。接著又單獨給了陳慶之二千士卒,送豫章王蕭綜鎮守徐州,都督全軍。

徐州乃是戰略要地,北魏立即派遣安豐王元延明、臨淮王元彧率二萬大軍前來爭奪。延明先遣其別將丘大千築壘潯樑,觀兵近境。陳慶之率軍衝擊魏軍大營,一鼓作氣擊潰魏軍。正當軍隊取得勝利的時候,前來都督徐州的蕭綜居然奔向了魏國。

主將跑了,軍心立刻動搖。陳慶之臨危不亂,充分顯示出大將風範,他所帶領的部隊“斬關夜退”,得以保全。接著,安西將軍元樹出征壽春,陳慶之為假節、總知軍事。北魏豫州刺史李憲之子李長鈞築兩城以拒樑軍,陳慶之連克敵軍,入據其城。後來轉東宮直閣,賜爵關中侯。

渦陽,位於今天的安徽省西北部,雖然城小人少,但是佔據重要的交通線,不論是南樑,還是北魏,都把這座小城看的無比重要。所以當公元527年梁武帝命令曹仲宗、韋放出兵渦陽的時候,北魏立即做出了反應——徵南將軍常山王元昭立馬率領十五萬大軍前來增援。

就在北魏軍隊距離渦陽四十里的時候,隨軍的陳慶之請求出戰,給魏軍來一個迎頭痛擊,韋放不同意他的做法。兩個人經過激烈的爭論,誰也沒有說服誰。陳慶之只好率領自己麾下的200名騎兵衝向魏軍,魏軍大敗,而200名士兵毫髮無損。

樑軍面對著數倍於己的魏軍,經歷了大戰小戰數百場,始終不能取勝。眼見魏軍又有援兵在樑軍後面將要包抄上來,作為主將的曹仲宗害怕腹背受敵,想著撤軍,大軍頓時全無戰意。陳慶之再一次站了出來,站在軍門大喊:

須虜圍合,然後與戰;若欲班師,慶之別有密敕。

陳慶之言外之意是,皇帝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靠不住,所以特意給了我密旨,你們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真的有密詔嗎?哪裡有,不過是“兵不厭詐”而已,這一招不僅對付敵人,關鍵時刻對付自己人也很管用。

將士們一聽有皇帝的密詔,立刻表示願意聽從陳慶之的調遣。陳慶之率領軍隊夜裡劫營,一口氣攻克北魏十三個營寨中的四個,將魏軍俘虜的左耳割下來,每攻擊剩下的一座營寨,便將左耳排列開來,然後大聲呼喊衝殺,在心理上給魏軍造成壓力,魏軍嚇得心驚膽寒,一下子潰不成軍,“斬獲略盡,渦水咽流”。

渦陽一戰,梁武帝重重地嘉獎了陳慶之,而對於陳慶之而言,上述的戰役都只是小試牛刀。北魏皇族元灝的到來,才真正將陳慶之推向了傳奇的巔峰。

公元529年四月,陳慶之率領七千人的軍隊離開了建康,護送元灝北上奪帝位。元灝也是一個急性子,大軍剛剛攻佔了樑國(今河南商丘),就迫不及待的舉行了登基大典,並且封陳慶之鎮北將軍、護軍、前軍大都督。

接著,陳慶之率領軍隊從銍縣出發,攻克滎城,直逼睢陽。

睢陽的守將是陳慶之的老“朋友”丘大千。丘大千之前和陳慶之交過手,知道陳慶之的厲害,但是他認為上次陳慶之是僥倖,這次他手握大軍七萬,想著一雪前恥的機會到了。丘大千分築九城據敵,陳慶之率軍一日之內攻佔三城,丘大千只好投降。

睢陽失守的訊息,令北魏感到不安。北魏派魏濟陰王元暉業帥軍兩萬屯兵考城,遏制陳慶之北進。考城地勢險峻,而且四面環水,易守難攻。陳慶之命令部下在水面構築起軍事工事,攻陷考城,全殲魏軍。

滎陽,一個見證了太多戰爭的城市,一部無字的史書:春秋晉楚爭霸大戰於此;秦末吳廣戰死於此;楚漢之時,劉邦與項羽相持一年之久。而今天它又將目睹一場以少勝多的軍事奇蹟。

北魏派出了左僕射楊昱、西河王元悰、撫軍將軍元顯恭等人帥軍七萬迎戰陳慶之。長期的作戰讓樑軍有了疲憊感,而源源不斷的北魏援軍讓陳慶之手下感到恐慌。

“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面對強敵,陳慶之反顯得很輕鬆,他解下馬鞍,將自己的戰馬餵飽,對自己的士兵說:

吾至此以來,屠城略地,實為不少;君等殺人父兄,略人子女,又為無算。吾以虜騎不可爭力平原,及未盡至前,須平其城壘,諸君無假狐疑,自貽屠膾。

“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面對絕境,陳慶之率領士兵們一鼓作氣攻佔了滎陽城。我們今天無法知道這次戰爭的細節,也不知道陳慶之採用什麼樣的戰術取得了勝利,留給後人的只有震撼兩個字。滎陽之戰勝利後,收穫頗豐,史書記載,“牛馬谷帛不可勝計”。

此時洛陽早已經震動,北魏孝莊帝元子攸倉皇逃亡幷州。而以北魏臨淮王元彧、安豐王元延明為代表的北魏舊臣,帶領著文武百官將元顥迎接到了洛陽的皇宮裡面。

攻陷洛陽之後,梁武帝親自寫了詔書嘉獎,令人詫異的是,居然沒有派來一兵一卒的增援。

陳慶之率領部下自銍縣到攻克洛陽僅僅用了不到四個月,途經三十二城,大小四十七戰,所向披靡。

陳慶之的部下全著白袍,馳騁在疆場之上,猶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無論是《粱書》、《南史》、《魏書》還是《資治通鑑》,在記載了同樣的一句話:

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

陳慶之的戰績自然引起了後人的質疑,有人說他並沒有遇到強勁的對手,不得不承認,此時由爾朱榮率領的北魏主力軍隊正在河北與葛榮領導起義軍打得不可開交,而元天穆和高歡被邢杲糾纏,無暇顧及南樑的這隻突擊軍隊。

可是,北魏的混亂形勢或許正是陳慶之敢於孤軍深入的一個重要原因,否則沒有一個人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去挑戰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攻陷洛陽之後,元顥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疲於奔命的過往,在後宮日夜縱酒,過上了奢侈的生活。曾經幫助元顥的陳慶之以及他率領的軍隊成為了元顥的眼中釘,雙方的裂痕越來越大,陳慶之請求外出駐守徐州,也被元顥拒絕。

處理完北魏內部叛亂的爾朱榮和元天穆終於騰出手來對付元顥和陳慶之了。相傳爾朱榮集結了百萬大軍前來攻取洛陽。

陳慶之見爾朱榮來勢洶洶,渡過黃河鎮守北中郎城以待爾朱榮。無奈兵力相差太懸殊,元顥被擒,陳慶之再無回天之力,率領手下殘餘部隊南歸。

禍不單行,南歸途中,陳慶之遭遇山洪暴發,只剩下自己化妝為僧人回到了建康。《魏書》裡面記載:

唯慶之一人走免,自餘部眾皆見俘執。

回到建康,梁武帝對陳慶之大加封賞,升陳慶之為右衛將軍。很多人在這裡肯定會產生疑問,梁武帝寧願給陳慶之加官進爵,為何不派兵增援陳慶之呢?

梁武帝自己也有自己的難處。相對於北方的戰亂,南方政權的過度相對和平,正是如此,偏向於封建化貴族政治制度,並沒有因為改朝換代而改變,那些世家大族在朝中擁有龐大的權力,在地方上兼併土地,原本擁有自己土地的自耕農,慢慢地變成世家大族的佃農。面對這種情況,梁武帝也是束手無策。而更加嚴重的問題是缺少貨幣。

缺少貨幣並非是樑造成的,而是自劉宋取代東晉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禍根,到了樑代,貨幣缺少已經達到了極限。一個健康的社會,貨幣的發行總量應該與市場的需要相一致,這樣才不會造成“錢重難用”的結果。而貨幣缺少,農民生產的作物必然會越來越賤,佃農手中原本可憐的收入在無形中又被削減了。

農民受到權力和經濟兩方面的盤剝,負擔過重的條件之下,只能成為流民,成為流民之後,反過來影響國家徵兵,有的流民藏匿到貴族的莊園裡面,可是莊園有限,流民越來越多。當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梁武帝長期被這個問題困擾,更加無暇北伐,他只想著元顥成為自己前方的屏障,阻擋魏軍南下就足夠了。

公元536年,後來自稱“宇宙大將軍”的侯景率領7萬人進犯楚州,乘勝進軍江淮地區,此時陳慶之正坐鎮江淮。侯景給陳慶之寫了一封信,希望陳慶之投降。

梁武帝害怕陳慶之寡不敵眾,派兵增援。援軍還沒有到,陳慶之已經擊敗了侯景,並且已將侯景的糧草輜重全部沒收。陳慶之可能不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上戰場了。

陳慶之見過北魏境內的破敗景象,自然明白,國家的強盛外靠軍隊,內靠政理。歸來之後的陳慶之在擔任地方行政長官期間,一面大力發展農業,開田六千頃;一面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僅僅兩年,他治下府庫充足。豫州饑荒,陳慶之開倉賑濟災民,豫州百姓上表請求為陳慶之“樹碑頌德”。

公元539年,五十六歲的陳慶之走完了他輝煌燦爛的一生。

不管是當世,還是後世,對陳慶之評價最貼切的無過於梁武帝的誇讚:

本非將種,又非豪家,觖望風雲,以至於此。可深思奇略,善克令終。開朱門而待賓,揚聲名於竹帛,豈非大丈夫哉!

誰能想到,以武功取得名聲的陳慶之,竟然是一個“射不穿札,馬非所便”的書生。

這當然也不奇怪,那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張子房長得還像個女子呢!

所以孔子曰:“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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