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飾自己的憂傷，魏無羨起身走到院子裡，回來時還倍覺明媚的陽光，此時顯得有些暗淡，他用手遮擋住眼睛，閉目仰頭，這不太強烈的光穿過指縫拂於臉側那終於淌下的淚滴上。

他曾經以為，照顧這裡的花草是他的責任，原來，他只是個外人，偶爾過來給它們澆澆水，他對它們沒有任何的責任，他以為的美好，原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魏無羨嘴角輕抿，艱難地控制住心中的悲傷，努力擠出一個慘淡的笑臉，他還想再問一問，他曾經的感受那麼的真切，不相信那都是假的，除非藍忘機演技一流，可那不是他了解的風格。

他輕輕挪步轉身回屋，藍忘機低著頭沉默地枯坐在沙發上，本未恢復的臉色此時更顯蒼白，魏無羨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氣瞬間被揪起，他分不清是為自己還是眼前的人。

“吃點水果吧！”魏無羨還未坐下，先去冰箱裡拿兩隻梨子削掉皮，遞給藍忘機一個。

藍忘機抬一抬眼皮，灰白色的嘴唇裂出一抹稍瞬即逝的笑意，接過梨子，他沒有立即去吃，而是拿在手中，看著魏無羨轉動的水果刀在另一隻梨子上舞動。

“在看什麼？”魏無羨低著頭也能感受到旁邊的目光。

“沒有，你這，削得挺熟。”藍忘機找了個不痛不癢的話題。

“是嘛！我也覺得。”從熱情到尷尬，只差剛才那一會兒的時間，人的情感真的是太微妙了，魏無羨心中無奈地笑笑，從前哪怕坐在那裡各幹各的半天不出聲也不會覺得尷尬，而今努力找話題也只是覺得在尬聊，他們之間，根本不應該這樣。

“藍湛，我剛才太沖動了，我應該聽你把話說完，我們，或許，一直都沒有聊開。”魏無羨強忍著心中疼痛，儘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藍忘機喉結微動，小口地咬了一口梨，低聲道：“你應該有正常人的生活。”

“我覺得很正常啊！正常吃飯，正常上班，正常交友，都挺正常的呀！”魏無羨說道。

藍忘機又是沉默。

“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能慎重地回答。”魏無羨表情從未有過的肅穆。

藍忘機被他驚到了，怔怔地點了點頭。

“你的生命裡我有沒有走進過。”

藍忘機低著頭，不點也不搖，久久不做迴應。

“好吧，我知道了。”漫長的沉默過後，魏無羨失望地說道。

“有。”藍忘機的聲音很小，卻聽得真切。

魏無羨喜極而泣，抓住他的胳膊道：“藍湛，你聽著，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想要什麼，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選擇的，你不要單方面的給我終結，好麼？”

“我是擔心......”

“擔心什麼？怕我會像昨天那位大爺一樣嗎？藍湛，他和戰友是中途失散了，所以才會留下無盡的遺憾，不要一個人抗好麼？”藍忘機還未說完，魏無羨接過話說道。

藍忘機重重地點頭，臉上鬱色漸漸散開。

“這就對了麼，湯熟了，我去盛。”魏無羨說著向廚房走去，心情陡然明亮。

藍忘機看著魏無羨的背景，默默地笑了，在這個薄涼的世界裡，能有人與你風雨共擔，是何等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