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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的第二個十年剛剛離我們而去,這十年中,孫振濤有八年多是在雲南度過的,幾乎經歷了整個2010年代。

“吾心安處是故鄉”,客居雲南八年,無論是地理上還是心理上,彩雲之南都已經成為孫振濤的第二故鄉。這八年,他走遍了雲南16個州市的所有129個縣,走過600餘個鄉鎮,2000餘個自然村,行程數十萬公里,有緣邂逅並記錄下他眼中這個時代的雲南永珍。

在途中,孫振濤的角色算是一個“行攝者”——行者加攝者,或者說是行走者、觀察者、紀錄者和思考者的集合。

這些年,孫振濤在雲南一共拍了大約十萬多張照片,內容包含鄉土民間風情、人文民族風俗、城鎮村寨風貌、高山河湖風光……他一直有著一份期待——用影像為彩雲之南描摹一幅大長卷,用時光留下一部“視覺雲南”的個人檔案。

站在本世紀第三個十年的門檻上,孫振濤通過“過眼雲圖”回顧在雲南這八年多的行攝經歷和心路歷程,與大家分享在他眼中“什麼是雲南”,通過他追光逐影二十多年的業餘攝影人談談對攝影藝術的理解。

他是這樣來到雲南

孫振濤第一次踏上雲南的土地是2007年的麗江之行,從此,彩雲之南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顆種子。2011年春天,孫振濤第一次出差到昆明,《翠湖邊的郎中》就是那一次拍的。

《翠湖邊的郎中》

“我在翠湖邊看見一位做推拿按摩的民間郎中,支著一個攤子,正百無聊賴地等待客人,他背靠廊柱,手夾著煙,一個眼鏡片反射著夕陽的餘暉,當時這個畫面讓我內心產生了一絲震顫,這也是春城最初給我留下的影像記憶吧。”

2011年春天,孫振濤對生活在春城的人們,充滿了羨慕,但完全沒有想到,僅僅半年後,孫振濤就與這片土地結下了深厚的因緣。2011年秋,孫振濤被派到昆明,從此常駐雲南工作。

《瀘沽俯瞰》

駐足雲嶺大地多年,過眼所見為何?王家衛電影《一代宗師》中章子怡飾演的宮二有句臺詞流傳甚廣——“習武之人,有三個階段,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孫振濤借用到自己身上——“攝影的人,有三個境界,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這三個境界並沒有高下之分,只存在視角和理念的差別。

而孫振濤在雲南這些年的行攝,也算是一段“見天地、見眾生、見自己”的生命旅程。

見天地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在孫振濤看來,“見天地”就是攝影者對周邊環境的細膩感受和對大自然的敏銳認知。《論攝影》的作者蘇珊•桑塔格把通過攝影擴充套件了的視域和攝影中常常使用、超越了日常觀看的方式稱為“攝影式觀看”。

《西山晨曦》

這些年,孫振濤多次乘飛機往返於京滇之間,雲南地域廣大,支線航空發達,省內出行乘機概率也比較高,漸漸就養成了隨身帶相機的習慣,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卡片機甚至手機。

《夜色睡美人》(攝於長蟲山頂)

雲南的這些美妙景觀形成了其獨特的視覺資源,從2012年孫振濤就開始有計劃地大量拍攝、記錄雲南的景觀,到2015年,孫振濤和同事又提出發揮雲南特色,打造“視覺雲南”的電視系列作品。

《五燈會元》載有青原惟信禪師的一段著名公案:“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這段語錄廣為傳播,被用於很多領域。

2014年元旦,新年的第一縷Sunny灑在玉龍雪山主峰上

在飛機上俯瞰玉龍雪山主峰

《天地獨攝》

攝影者“見天地”,其實也存在著這樣一個“三段論”的過程:從一開始拘泥於表象,只限於淺層次的表面記錄;到以獨特的視角追求個性化的表達,努力探尋事物隱藏的另一面;直到返璞歸真,由術入道,直抵本質,“山就在那裡”,進入否定之否定的更高境界。

見眾生

如果說生命是一段漫長的旅程,那麼在見過天地之後,再見眾生,又會獲得一種全新的領悟。就攝影而言,不能簡單地理解為“見天地”是風光攝影,“見眾生”是紀實攝影。

《騰衝火山下》

在孫振濤看來,兩者之間首先是出發點的區別,“見天地”更重於對美與個性的追求與表達,“見眾生”則側重於對現實和人性的發掘與記錄;“見天地”的背景是唯美哲學,“見眾生”的底色則是人文關懷;“見天地”是向後仰的打量和遠觀,“見眾生”是向前俯甚至蹲下的凝視和注目……

《高黎貢山上的春耕》

所謂“七彩雲南”,真正的內涵是指雲南在地貌、氣候、生物、民族、文化等方面的多樣性。初到雲南的人,很自然會先被優美的風光、神奇的地貌所吸引。而在這兒久了,目光則會從環境轉移到人。從古滇爨鄉到南詔大理,從木府風雲到護國講武,從滇西抗戰到西南聯大,這片土地不論古今、無問西東,從不缺厚重的底蘊,而只有人,才始終是她的靈魂所在。

《哈尼梯田開秧門》

今天很多人都在宣揚悠閒、自在、慢生活的雲南生活方式,有的更以“生活在別處”、“詩意地棲居”為賣點來實現其商業目的,孫振濤認為與此同時,不應該忘記這片土地上有數十萬的人群還沒有脫離貧困。

從2012年至今,雲南社會經濟發展的基調,始終沒有離開脫貧攻堅、民族團結、生態保護和對外開放這幾個關鍵詞,正因如此,這片土地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無論對於報道者還是攝影者,這種變化都提供了無盡的內容素材和題材寶庫。孫振濤所看到的雲南“鄉愁”,也大體沒有脫離這些領域,孫振濤所見到的雲南“眾生”,就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身上正在發生的真實故事。

《城子村》

初到雲南那幾年,體驗過一些節慶活動後,孫振濤隱約感覺有些活動正在悄然變味,出現了現代化、商業化、舞臺化乃至庸俗化的傾向。所以從2014年開始,孫振濤就有計劃地去參加和記錄一些民族節慶活動,目前已經拍攝了30多種。尤其吸引孫振濤的是一些在村寨裡舉辦的相對原生態的活動,花腰彝女子舞龍、南澗跳菜、僾尼人嘎湯帕節、奕車人姑娘節……在這些民間活動的現場,孫振濤都曾受到深深的震撼,那些狂歡、那份狂野、那種狂熱,在城市裡是很難感受到的。

《最後的佤寨:翁丁》

孫振濤覺得這些紀實影像不僅是值得儲存的視覺資源,也是一份人類學的田野調查記錄。同樣,在鄉村、在小城,很多非遺傳承人和民間藝人正在老去,而這些民俗活動乃至一些民間工匠的技藝,在現代化的過程中又在不斷髮生異化,再不做搶救性的記錄,也許以後就看不到了。所以,孫振濤也專門對白族扎染、戶撒刀鍛造、手繪油紙傘、傣族古法造紙、圍棋永子作坊、建水豆腐、諾鄧火腿等傳統工匠的手工製作做過拍攝記錄。

見自己

布勒鬆說過“當我的右眼向外張望時,我的左眼就向心中回視”,從見天地、見眾生到見自己,其實也是攝影者在自然現實、社會現實和心理現實之間的一種切換。藝術創作終究要以表達心靈、傳遞精神為終極追求,“見自己”也是一種從外在迴歸內在、內外互動的過程。

孫振濤認為,“心外無法,滿目青山”,看過天地,見過眾生,最後終能邂逅本心,發現真我,正所謂“不忘初心”。看見過那麼多美好的場景,經歷過那麼多動人的瞬間,也許我們的心靈會變得更加包容,天下不應該只有一種色彩——就像這片被稱為“七彩雲南”的神奇土地一樣,我們的世界應該包容這樣的多樣性,人間應該接納更多的存在方式,不同人群之間,彼此何不多些互相尊重。見過天地、見過眾生、見到自己後,終於發現人生的視野本就如此廣闊,生命還有那麼多留白等待我們去探尋,從這個維度看,攝影也是一場修行。

正所謂:

初見不識影中意,再見已是影中人。風動幡動心亦動,見天見地見眾生。

關於本文主人公

過眼,本名孫振濤,資深媒體人,從事電視新聞工作和業餘攝影創作20餘年,中國攝影家協會會員,雲南省攝影家協會第五屆常務理事。其作品多次在《中國攝影家》、《福斯攝影》、中國攝影家協會網、《春城晚報》等媒體發表,並被選入多本出版書籍。2010年發起“魅力世博”全國電視攝影展播(大賽);2011年在微博連載365天的《2011數碼攝影日記 》;2013年推出個人微信公眾號“過眼雲圖”,連續多年釋出原創雲南題材攝影作品;2014年其作品入選“中國人 中國夢”國家攝影展。二十餘年來,其創作足跡遍及全國所有省份和雲南省全部129個縣(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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