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就在那裡,行走在高低起伏的山脈之中,凝視巋然不動的山脈,心中是靜;走進枝繁葉茂的山林,心中是喜;發現與眾不同的生命姿態,心中是奇……夾山蕻,就是這樣一處令人神往的所在。
從合肥向南七十公里,廬城與白湖交界處,靜臥著夾山蕻森林公園,公園四面群山疊翠,一條主道將森林一分兩半,大門朝南,兩側的山峰像張開的雙臂擁抱每一位青睞他的人。
入門,十多分鐘,就是櫻花谷。櫻花開放的日子,沿途徐行,撥開一片綠影,滿目便是雪白的櫻花林,滿地的清香沁人耳目。攬一棵花樹入懷,整個人都沐浴在櫻花雨裡了。
櫻花谷,以通往山脈的小徑為界,一分兩半,左側紅,右側白,紅的是妖豔熱烈的茶花,白的是淡如積雪的櫻花。春光明媚之時,櫻花谷裡一半火焰,一半冰山,熱烈的奔放的人依偎在紅豔豔的茶花樹旁冥想,恬靜內斂的人獨自在櫻花林裡徜徉,行走其間,忘卻時光。
淡淡的馨香氤氳在清新的空氣裡,引領著巡山的人,一路向北,向北,走向大山更深處前進。
在山的東北角,清新如畫的梨園像個大家閨秀,深居獨山心腹。積雪初融之時,遒枝發芽打苞,生髮活力,陽春三月的枝頭,花蕾綻放,梨園一片耀眼的白,靜候了一個冬天的梨園欲說還休。雪白的梨花,映襯著山腰金黃的油菜花,招來了蜂蝶,引來了孩子,在梨園中翩躚起舞、追逐嬉戲。
白的花,紅的花,黃的花,綠的葉,黑而遒勁的枝幹,在天地之間,相映成趣,這就是畫了,無需濃墨重彩,自然天成。花樹下,畫師們端著調色盤,舉筆、凝眸、端詳、沉思,想將整個春天盡收筆底。可是一支筆怎麼能夠呢?
迎風招展的迎春花,一簇簇,金燦燦的,閃著光,點亮了進山人的眼。明眸處是山,抬頭遠眺依舊是山,山,一座挨著一座。大山小山落進夾山蕻裡,高低參差,錯落有致,相互依偎,與世無爭。山腰處,早發的映山紅,羞赧著,從荊棘叢裡探出頭來,向對面的山林發出春天的邀約。
大自然對夾山蕻的愛,是熾熱而驕縱的,對待他,沒有了條條框框的約束。綠,不必綠得周正,隨性就好;紅,可以紅得放肆,如夕陽殘血。一棵樹,從上到下,或濃或淡,色無二致;一朵花,可以從裡到外,通透如雪;一座山,綿延開了的就是一塊無序的調色盤。
夾山蕻自由自在地煥發著生命的活力,這份活力打翻了的調色盤,將藤黃、石綠、花青、牡丹紅巧妙融合,順著山坡,或輕,或重,層層暈染,松林的深,荊棘的淺,桃的紅,柳的綠,花的暖,水的冷,一目了然。
春盡,調色盤裡剩餘的藤黃與赭石被一股腦兒潑向了大山的另一端,菊花地裡一片金色,從秋天婆娑到冬天。在七十公里之外的包公祠裡,菊花也已舒展花瓣,綠的,黃的,紅的,謹鞠著姿態,遠不及這山谷裡金菊灑脫爛漫。待到金菊漫山遍野潑灑開來,花農一朵朵輕柔而喜悅地採摘。
河邊,枯黃的蘆葦草搖擺著輕盈的蘆花,迎著落日的餘暉,照向了山坡,一群羊羔攀在石壁上吃草,獨臂牧羊人坐在路邊的石頭上,跟著點唱機裡曲子的節拍敲打著柺杖,一聲聲清脆的響在山谷裡迴盪。迴盪,像山腳下水庫裡清澈的水流,擁抱了每一位冬泳愛好者之後,便致以溫情地迴盪。
春去冬來,夾山蕻的山谷裡,日光如筆,一遍又一遍描繪著山林的色彩。風起霜落,紅楓銀杏們,以色彩更替的形式,辭舊迎新,鄭重向生命告白。
山就在那裡,珠峰激發了攀登者堅定的毅力與信念。山就在那裡,夾山蕻向走進他的人開啟思考的空間。
山林美的根源在於每一處色調的和諧共生,這亦是自然最本真的生命動力之源。生而知之的追求,是我們為之奮鬥的動力之源。然而,我們常常由於追求的太多而心生迷惘,最終忽視了本真,遺忘了初心,迷失在人生的岔路口。
山就在那裡,一草一木四季輪迴,不著痕跡地統一,和諧地彰顯著生命的風采。我們有向山挺進的毅力,更需要向山谷學習的勇氣。觀照個體的生命姿態,生命歷程同樣需要山林的和諧法則,和諧與他人,和解於自我。容顏易老何所懼?生命斑斕應如山。
作者簡介:一枝梅,八零後,安徽人,從事過報社記者、電視欄目編輯工作,現任高中語文教師,多次參加地市省級徵文獲獎,曾在《合肥晚報》、《三峽商報》等刊物及相關網路平臺發表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