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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昌河設計“弦柱橋” 後享譽四方,這使他獲得同行更多尊敬,也得到更多客戶訂單,令他的工程公司財源廣進。但他和叢花仍不忘公司初創之際的日子艱難, 仍想方設法多包攬一些專案, 賺取設計費和工程酬勞。正所謂:蠅頭小利不放棄,日積月累變大財。在接洽生意、 討價還價方面, 雖然叢花聽從丈夫的指令, 但她在具體專案上,顯示出女性的細心,比寇昌河更會賺錢。

有次農友聚會,寇昌河忍不住“酒後失言”:“別看她性格柔弱,對我百依百順, 一副夫唱婦隨的樣子。 其實在原則問題上, 她有自己的主見。有時我都要聽她、服從她。”

寇昌河有個手下, 從創立公司起, 一直跟著他, 是設計部門主管。 寇昌河極信賴他, 委以重任。 有次寇昌河和叢花去了阿拉斯加州度假, 氣候驟變, 冰天雪地, 電話聯絡不上。 此時有個客戶聯絡設計一項工程,而這個客戶與主管沾上點親戚關係,酒酣腦昏之際,主管少收了 1000 元設計費。寇昌河回來後,他主動彙報這件事,作了檢討。 寇昌河看他多年鞍前馬後、功勞不少, 也就算了, 告誡他以後謹慎做事,“下不為例”。但叢花知道後,對丈夫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公司制定的條例, 違反了就要處罰。 如果有人做錯事,不用處分, 日後必然軍心渙散。” 夫妻倆為此爭論起來, 最後還是按有關規定,從這位主管薪水中,扣了 1200 元。但到了年底,因公司利潤大增, 這位主管出力最多, 又是叢花建議丈夫“按功行賞”,給他多 5000 元的分紅。

一天晚上, 叢花在床上望著天花板, 悶悶不樂。 寇昌河漱洗完畢, 便問:“平時你上床,10 分鐘就能入睡。 今天怎麼回事, 誰惹你生氣啦?” 原來, 叢花的一箇中學同學, 住在安居市。 最近聽講她因車禍受傷, 康復後記憶力比以前差了。 於是叢花煲了一道“蟲草花瘦肉益腦湯” 去探望她。兩人已多年未見,所以聊了很長時間。那同學講, 安居市近年發展很快, 居住人口從 30 萬増加到 50 萬,但車輛的增長率更快。 其中一段路, 雖不算長, 堵塞卻最嚴重, 交通事故頻頻發生。“我雖受傷, 還能治癒, 算是不幸中之萬幸。 還有人傷重致殘,缺手斷腳,甚至有人死於車禍哩。”

安居市領導也著急, 多次同州路橋局等交通部門聯絡, 早些出設計圖紙, 改善公路系統。 但他們的答覆是, 上級的批文和預算還未下達,要安居市耐心等待。“如此下去,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了。”叢花的同學沮喪地說。她接著透露, 明年 3 月將有一個大型展銷會,在那段路出口處舉辦, 到時車輛擁擠, 後果不堪設想。 辭別同學回家後,叢花的心情一直好不起來。

聽叢花說罷, 寇昌河也深表同情。這時, 叢花提出:“我們幫安居市設計圖紙如何?”寇昌河一聽,愣了一下,馬上“耍手兼擰頭”(反對的意思),“那怎麼行? 我們人手有限, 很多工程正在日夜趕貨呢!”“你把其他專案稍放一放, 親自出馬, 好嗎?” 經過一輪爭拗, 叢花終於說服丈夫“披掛上陣”。 這時寇昌河說:“還有一個問題, 如何收費? 看在你的分上, 就收個友情價, 七折如何?” 叢花故弄玄虛:“你猜我的報價呢?” 寇昌河知她對公司專案的報價從不手軟:“可能要八折吧?”“不! 一折都不要,來個義務設計,收費為零。” 她的理由是:改善這條高速公路, 不僅僅是由於我同學受傷的原因, 而是關係到車禍頻生、人命關天的大事。 況且, 安居市財政狀況不好。 否則, 他們早就出錢讓州路橋局或其他有關部門搞了。

經過妻子曉之以大義,最後,寇昌河也同意不收設計費。

第二天是星期一。早上,叢花陪丈夫回公司查了一些工作業務日程安排, 搞這專案, 可以在七天內設計完畢。寇昌河說:“我爭取五天內完成, 然後陪你度週末。 反正這類工程我是輕車熟路, 容易出貨。 又不用收費, 何必花費太多功夫!” 聽他這麼一說, 叢花生氣了, 鬆開扶著丈夫的手:“我不要同你度週末。這麼大的事, 你卻隨隨便便。結婚多年,現在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人。” 看著平素溫柔的嬌妻動怒, 寇昌河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 連忙賠禮道歉, 然後立即開始審視、設計這項工程。 七天後, 圖紙終於完成。 寇昌河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 首先, 確保安全第一, 從設計理論上, 如果路直地平, 一條長直線平拉過去最安全了。 但由於這是高低不平的盤山公路, 平面線形直線長度短。 他儘量採用半徑小的弧形來連線, 令車開起來平順些, 避免太多急轉彎, 以消除車輛急轉時掉下山崖的安全隱患。 其次, 他想降低造價, 幫安居市政府節省金錢。 基本考量是,儘量少開挖,減少需運走的土方數量。他根據土質和路的用途,再三計算確定地基的厚度, 因而不會因地基的多餘厚度而增挖土方。他還從材料方面動腦筋,選取在現時最安全也最便宜的地面材料。最後, 他不無遺憾地對叢花講:“當然啦, 用高科技建設高速公路, 是以後的走向。 如用太陽能板做路面, 在路下面放電腦板來自動計算車的流量、自動導航和疏導交通擠塞等, 是既安全又省錢的方法。”他停頓了一下, 繼續說,“安居市內有間太陽能發展公司, 我這兩天同他們聯絡過。 分析比較後, 他們說, 現在這隻能是嘗試階段。 目前高科技建築公路, 造價還相當昂貴, 只能將來再說了。” 叢花緊緊擁抱著丈夫:“不管怎樣, 能做到這一步, 我已經很滿意了。你是一個大好人,做了一件大善事。”

安居市政府收到寇昌河的圖紙後, 馬上進行施工, 終於趕在2015 年 1 月底, 即大型展銷會開幕前一段時間, 及時把路修好。 自此, 那段高速公路不再塞車, 駕駛者不再“望路興嘆”, 而且也安全得多。

市政府送了一張感謝獎狀給寇昌河,稱他為安居市“榮譽市民”。

寇昌河神情莊重地接過這張獎狀,把它端端正正地掛在辦公室牆上。 他知道, 這個榮譽, 不僅屬於他本人, 也屬於妻子叢花, 屬於自己的那間設計工程公司。 每天上班時看到它, 就會激勵自己, 要更好地回饋社會,造福大眾。

2015 年 2 月初, 喬建來訪。 他先前已向寇昌河介紹北京的許多變化, 今天來介紹北京一間外國語言學院, 有個為期兩年的中文培訓課程。 許多外國人學成後, 普通話運用自如, 流利通暢。 喬建記得有次在舊金山唐人街飲茶, 鄰座有個中年白人普通話講得有板有眼。一打聽,就是從北京這間語言學院的中文培訓班出來的。喬建越講越有興趣:“許多外國人, 學會普通話後, 正所謂‘出門不用帶翻譯, 神州大地任我行’。不管金融科技還是經商旅行, 都方便得多,也有不少人用來深入探討華夏文明, 豐富中文知識。除了學普通話,甚至還學地方語言。”

他在路橋局的一個白人同事,其父親曾受聘於中國廣東省的一間外語學院教英文, 懂得講普通話, 也研究中國文學。 後發現唐詩中不少詩句押韻是用廣州話的音調,於是也用兩年時間學了廣州話。奇怪的是, 當他躊躇滿志, 應用於日常生活時, 聽電視新聞、電臺廣告, 他完全明白;但在公共場合、 酒樓飯館和普羅大眾聊天, 他很多時聽不懂。 寇昌河深明原委:“廣州人平時講話愛用俚語, 不似新聞報道那麼正規,但更生動,更形象。”喬建點頭贊同:“正是如此,而且廣州話的歇後語, 也很傳神。 例如, 老公潑扇, 妻涼(丈夫為妻子搧扇子, 使她感覺一股涼意。取諧音,‘淒涼心境’ 之意)。總之, 許多外國人佩服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 不僅是普通話, 各種地方語言也是非常奧妙。”

喬建接著說:“許多國家的人, 爭先恐後去中國學文化。 在美國的華人社會,各種中文學校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主要是讓在這裡土生土長的華裔後代學習中文,學生中也包括其他族裔的小孩。” 他見寇昌河聽得津津有味, 便把話題轉入,“我居住的城市, 有間‘神州中文學校’, 我小兒子佳途曾在那裡學過中文。回想起來, 佳途小時候在‘神州中文學校’ 那幾年, 確實有很大收穫。” 喬建帶來了家裡珍藏的兩篇作文。

第一篇是佳途 8 歲時的習作:《老師的“中文熱線電話”》

為啥叫“熱線”? 因為在小朋友心目中, 許多事情都是緊急和秘密的呀! 你看, 有的報喜, 有的說悄悄話, 有的埋怨家庭作業太多太難, 都沒空玩遊戲。 要知道, 全班共有十八位同學。 即使你一言, 我一語, 也佔去了劉老師不少的時間。 但她樂在其中, 不顧事忙人累, 一一答覆, 成了學生們的“及時雨”。 從二年級甲班, 到三年級甲班,她一直為我們操勞。

以前,每週才兩小時的中文課,有了“熱線”,學中文的機會多了。 結果, 發音糾正了, 錯誤減少了, 問題解決了, 功課變得容易了, 也不再害怕考試了。 由於這個原因, 我們最期待在電話裡聽到劉老師的聲音。

不久前,我突然想在中文班裡慶祝 8 歲生日。時間很緊,“熱線”發揮了作用, 劉老師爽快地答應了。 到了那天, 她在下課前拿出 20分鐘, 為我辦了一個有蛋糕、水果、禮物、中文歌曲的難忘的生日慶祝會。

我喜歡劉老師,也喜歡她的“中文熱線電話”。

第二篇是作文比賽的作品, 規定不得超過 250 字。 佳途獲得該年級 B 組(按年齡段) 第一名,題目是:《我與神州中文學校》

神州中文學校, 用爸爸的話說, 是傳播中華文化的花園。 同學們像新嫩的幼苗,老師們就像辛勤的園丁。

學校有很多班級, 每班的老師都很棒。 以前我不懂中文, 幾年來, 在老師們的耐心教導下, 我已經會用中文講和寫一些生詞、句子和日常用語。 還試著用國語(普通話) 打電話, 或在聚會時與人交談。

現在, 學中文變得有趣了。 明亮的課堂裡, 老師生動地教書,孩子們認真地學習。蝴蝶伏在窗臺上不願離去,鳥兒也飛來偷聽琅琅的讀書聲。它們是在分享我們的快樂。

喬建特別指出, 這兩篇文章, 自己雖作了一些指導, 但構思和語言來自佳途。 小小年紀, 能寫出有感情的東西, 中文學校功不可沒。

他終於轉到正題:“這幾年, 校董會想方設法籌錢, 好不容易剛買到一塊地皮, 準備建造校舍, 改變租用大學教室的現狀, 從而提高教學水平。 但建造校舍的錢, 不易籌集, 可能要等三四年。” 喬建認為, 弘揚中華文化, 要“只爭朝夕”, 決不能慢慢等。 否則,不僅落後於其他中文學校,甚至落後於其他族裔的學校。

至此, 喬建提請寇昌河, 如果可能, 是否可以義務為“神州中文學校” 建造一棟教學樓? 寇昌河微笑答言, 這主意不錯, 又是世侄曾經學習的地方, 應該幫忙, 但事情並不簡單, 且容我慎重考慮一下。回家後他和妻子商量,沒想到一向做事“謀定而後動”的叢花,竟然爽快地支援丈夫的決定:“飲水思源, 不忘祖國, 為子孫後代做好事,此其時也。”

十天之後, 寇昌河夫妻和喬建一起, 去了現場踏勘。 根據校董會的要求, 確定了設計方案。 寇昌河親自操刀, 設計了承受五層荷載基礎、 先建三層的教學大樓, 每層分佈四間標準面積的課室。 建成後, 將有極好的採光通風環境, 平滑舒適的桌椅, 最先進的教學裝置,一流的音響效果。

新的教學大樓開挖基礎的儀式很隆重, 那天喬建特意去觀看熱鬧的場面:笑容滿臉的學校職員, 抱有期望的家長, 帶著憧憬的學生……

這時, 他看到了一箇中年黑人女性, 帶著一個歡蹦活跳的小黑男孩走來。她在遠處認出了他,大聲叫道:“喬建,我也要跟上潮流,準備送 6 歲的小外孫來學中文。” 喬建也認出了她, 竟然是女同事丹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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