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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強臉上的微笑也悄失了,滿眼都是驚詫。

譚四爺沒辦法再深沉下去,臉色凝重地看著我,手裡只吃了一半的蟹黃包,啪嗒掉在地上,而他卻恍然不覺。

周圍那些坐著的小弟們,先是目瞪口呆的坐著,但片刻之後,他們就像集體甦醒一樣,“唰”的一聲,全都起身而立,同時拔槍在手,如臨大敵地指著我。

我默數了一下,包括譚四爺在內,三樓共有十五個個人,十一把槍。

此時只要譚四爺一聲令下,十一把槍同時射擊,那我就算真的囂張到頭了。

在接下來的三四妙鍾內,所有人都保持著默契沒有說話,氣氛一度變得極為詭異。

宋文強臉上再度浮現出微笑,只是這笑容中帶著一抹陰森和殘忍,彷彿一頭捉到了獵物的老狐狸。

接著,他轉臉看了看譚四爺,並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從他的嘴型,我可以猜出,殺?還是不殺?

“保護大哥!”

“砍死李榮樂,衝啊……”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片驚叫聲。

無數桌椅被踢翻,埋伏在下面幾層樓的打手們,全都提著明晃晃的刀片,喊叫著衝了上來。

那陣式,似乎要將我千刀萬剮。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大咧咧地在譚四爺的對面坐下,淡然笑道:“譚四爺,這就是你們東青幫的待客之道?今天我可是抱著誠意而來,你們可千萬不要把這份誠意,視作軟弱好欺負。”

“軟弱好欺負?”

譚四爺眉毛一挑,眼中精光閃動,突然拍案而起,臉上帶著無法壓制的憤怒:“李榮樂,我到是想問一問,你們吳盟戰堂到底是什麼意思,還講不講江湖道義了,我們東青幫和你們有什麼過節。搶錢就算了,還殺人,砸場子,這是要準備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

我聳了聳肩,淡淡地笑道:“譚四爺,你這麼說,可就沒意思了。據我所知,東青幫以前是青龍會的一個分堂,後來逐漸發展壯大,自立成幫,近幾年,更是鯨吞了附近大大小小七八個幫會組織……難不成,那七八家幫會,都和譚四爺有血海深仇?”

“呵呵……”

譚四爺一聽,竟然樂了,身子向後仰,似笑非笑地對我道:“這麼說來,你們吳盟戰堂是想吞併東青幫了?還是想將東青幫的地盤歸為己有?”

此話一出,四周的空氣驟然變得緊張起來。那些持槍者的小弟,個個眼露殺意,如狼似虎地盯著我。

“譚四爺,你這是在取笑晚輩了。”

我搖頭笑了笑,然後伸手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壺,給自己斟滿了一杯,慢慢品著:“吳盟戰堂,是我一手建立的,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吳盟戰堂的宗旨,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家在社會上混,能混碗飯吃就不錯了,我們有何德何能,妄想可以吞併東青幫……”

“那李兄弟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們無意吞併我們,為什麼又搶錢又殺人,請給我個合理的解釋。”譚四爺吹鬍子瞪,似乎十分憤怒地說。

我沉下臉,一句一字地說:“我們吳盟戰堂雖無傷人意,奈何某些人,卻妄想置我們於死地。我們這麼做,只是在自保而已。”

譚四爺一聽,突然不說話了,面露沉思之色。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我說的完全是事實。

現在江南區道上的大哥們都知道,青龍會的副幫主皇甫雲,已經下達了密令,要對付吳盟戰堂。方案有兩個,要麼收編,要麼消滅……東青幫不幸,做了這隻開路先鋒。哪知沒等東青幫有所行動,吳盟戰堂就先下手為強,搶錢殺人、砸場子,給了譚四爺一個措手不及。

他和軍師宋文強的目光交匯了一下,然後看著我,神色凝重地問道:“那麼,李老大,你們吳盟戰堂究竟想要幹什麼?請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咱們才有得談。”

“當然,我這次獨身前來,可是非常有誠意的。”我笑著又給自己斟了杯茶水,品了品,道:“茶真不錯。”

譚四爺目光如炬地盯著我,似乎想用威嚴和氣勢壓倒我。於此同時,我也針鋒相對地盯著他,目光深沉如水,不卑不亢。

兩人的目光交錯,就如森林中兩頭野獸的不期而遇。

彼此都從對方身上,聞嗅到了危險氣息……

“呵呵,李老弟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魄力和膽識,真是英雄出少年!”片刻之後,譚四爺突然爽朗地笑了起來,並且朝後面揮了揮手,示意那些劍拔弩張的小弟們,都把手槍都收起來。

我也笑了笑,看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已經贏得了這隻老狐狸的尊重。

“來來,我給李兄弟介紹一下,這是我的軍師宋文強,這是玉郎,你們以前見過面,這是熊大成……”

譚四爺將東青幫的幾個堂主,全都向我一一做了介紹。

大家互相寒暄,說著彼此敬仰的客套話,房內的氣憤已經變得融洽起來,彷彿剛才暴力血腥的畫面,從來沒有出現過。

“我們的要求很簡單,大家同在吳南混,理應同氣連枝,現在我們吳盟戰堂遇到點小麻煩,需要東青幫支援些財錢救救急,當然,如果東青幫有什麼麻煩,我們吳盟戰堂自然鼎力相助……”

我眯著眼睛,十分隨意地說道,但話音一落,包括譚四爺在內的所有東青幫高層,臉已經全都變了顏色。

我剛才說的文縐縐,其實中心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東青幫每個月,必須給我們吳盟戰堂一批錢。說保護費,也不為過。

譚四爺瞳孔收縮,臉色陰沉得好像快要下暴風雨的天空,嘴裡卻一個勁地冷笑:“好,很好,李兄弟真是異想天開……”

不等他說完,那幾名東青幫的高層堂主們,已經炸開了鍋,熊大成“啪”的一聲,拍案而起,像頭被燒了尾巴的野狗一樣衝我咆哮道:“李榮樂,你他麻的在說什麼,你這是在向在我們東青幫收保護費?”

我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地說:“沒錯,就是收你們的保護費,一個月三十萬,分文不能少。”

這番話語,對於在坐的東青幫大佬而言,都應該再熟悉不過了。

因為每當他們要吞併某個場子,在先禮後兵跟該場子的老闆談判時,都會講述一遍,造詞用句或許有所不同,但中心意思其實是一樣的,可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會也有人,對他們也提出了相似的要求。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呵呵,李老大,你憑什麼向我們東青幫收保護費?就靠你那百十號弟兄?未免太大言不慚了吧。”宋文強搖晃著一柄香氣四溢的折傘,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譚四爺也陰沉沉地冷笑道:“李兄弟,你不會以為,砸了我們的幾個場子,殺了我們幾個兄弟,就有資格吃我們的供奉了吧?”

他的話音一落,現場的氣氛頓時凝固了幾份,十幾雙目光,全都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故意不去看他們兇惡的表情,隨手拿起桌上一隻蟹黃湯包,淡淡地說道:“憑什麼?就憑我們幾百號兄弟,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人,現在擺在你們東青幫面前有兩條路,一,每月給我們三十萬的保護費,咱們和平共處,做戰略上的聯盟,從此你們的仇人,便是我們吳盟戰堂的仇人,要麼,咱們兩家就繼續打下去,直到把對方斬殺乾淨,一個不留。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雖然我的語氣十分平淡,但每吐出一個字,都令譚四爺等人臉色難看幾分。

現場的氣憤,已經猶如火藥堆一般,隨時都處於爆發的邊緣,那幾十名槍手,更是蠢蠢欲動地盯著自己的老大,等待他們下達開槍,將我打成馬蜂窩的命令。

但此時此刻,我不僅沒有收斂身上咄咄逼人的氣息,反而逼視著譚四爺的眼睛,繼續冷笑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們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咱們就接著打,直到把對方完全整死。”

“瘋子!”

“你們吳盟戰堂,全他麻的都是瘋子。”熊大成氣得哇哇大叫,突然從一名小弟手裡奪過手槍,頂在我的腦門上,大怒道:“要打?我們東青幫會怕你們不成,老子現在就殺了你,看你還囂張個屁!”

“住手!”譚四爺突然站起身,阻止了熊大成的動作,看著我道:“李兄弟,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每個月給你們吳盟戰堂三十萬塊孝敬,但是,得有個條件。”

我推開熊大成持槍的手,重新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道:“譚四爺果然是個聰明人,懂得顧全大局,我想,咱們兩家未來將會合作的非常愉快。什麼條件,說吧。”

所有人都看著譚四爺,目光中帶著不解和疑惑。

熊大成更是聲嘶力竭地大吼道:“老大,咱們根本沒畢要和他們合作,讓我直接弄死這小子算了,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等我殺了李榮樂,吳盟戰堂就是一盤散沙,再也翻不起大浪了……”

宋文強皺眉沉思了片刻,臉上露出了了解於胸的表情,看得出來,整個東青幫,只有他明白譚四爺答應我要求的深意。

以東青幫眼下的處景,他們也只能和我們吳盟戰堂合作,否則將會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錢,我們可以給,但必須讓我這幫兄弟們心服口服才行!”譚四爺呵呵一笑,臉上又露出老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吃孝敬,要有吃孝敬的實力,所以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整個江南區大大小小的幫會大概有二、三十家,只要有一半都給你們吳盟戰堂孝敬,那我們自然雙手奉上,否則的話,我們東青幫也不會拿的……”

我早知道他會這麼說,所以聽到只是微微一笑。

江南區的地下組織多如牛毛,真要算起來,不知道有幾火車皮,但真正有實力的,則只有十幾家左右,它們基本上都被青龍會和天合會所控制。

如果我們吳盟戰堂去找那些幫會要孝敬,就等於直接向東青會開戰,無疑是去找死的愚蠢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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