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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郭帖

編輯 | 孤鴿

9月11日晚,#張靚穎歌詞太敢了#登上了微博熱搜。

隨著《中國新說唱2020》首場公演播出,「廠牌主理人」張靚穎的一首《Dear Jane II》吸引了無數關注。在這首歌中,她回顧了自己出道十五年來的黑料,包括但不限於:假學歷、資料刷榜、國際標籤「出口轉內銷」、結婚遭親媽手撕大戲……

經歷過中國初代選秀的網友,能從中憶起那個明星「黑料」滿天飛的草莽時代。而年輕一點的網友則在熱搜下表示:「她不提,我都不知道有這些事。」

張靚穎不擔心舊事重提,她唯一的遺憾,是沒發揮好,現場忘詞了。

她是中國初代選秀偶像,也是實力女歌手,有口口傳唱的作品傍身,也是網路「狗血」話題主角。在這場「忘詞」事故背後,她要面對的是「說唱專業度」與「八卦新聞」的雙重凝視。

但她不排斥媒體的追問,「很多問題在別人問我之前,我不見得有答案。回答問題,是一個自我思考的過程。」

在張靚穎的身上,浮動著初代內娛的草根氣質,未見人先聞聲,莽撞又熱情,很難想象她有安靜自我思考的一面。她很早就懂得「澄清」用處不大,但依舊願意面對媒體剖析自己。通過剖析,可以理性消化各種負面情緒,彷彿在審視別人的故事。

出道十五年,她將自己的灰暗經歷一併托出,不是「回懟」而是和解——與外界、與自己。

忘詞

「這其實是一場單純的忘詞。」張靚穎迴應說。因為有人猜測她是由於情緒問題導致的失誤。

她說,「我既然敢寫出來,就沒有什麼無法面對的。」事實上,這首《Dear Jane II》早已脫離個人情緒釋放,進入了一首歌的專業製作流程。在此之前的幾天裡,已經按照各方要求修改了無數個版本,直到公演前兩三天才最終定稿。

而當張靚穎走上公演舞臺,各個歷史版本的歌詞在她腦海中打架,耳返里的喧囂聲更擾亂了她的思路,失誤就是此時發生的。

「當然,失誤就是失誤,別人沒有義務來理解我。」她補充了一句,又迅速意識到這些忘詞原因被報道出去,就像是為自己推脫的藉口——以一個實力女歌手的自尊,出了事故責無旁貸。

下臺後,當其他人過來安慰她,她才沒崩住,哭了。「幸好我當天給假睫毛塗了兩層膠。」回憶起來,她不失四川人的幽默。

張靚穎對這首歌抱有很大的期許,這是她出道十五週年的總結回顧。

有一次,她跟朋友聊天,講起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埋在心裡的情緒。朋友問她:「你有情緒,為什麼不表達呢?」她看了下行程表,發現《中國新說唱2020》的公演恰好在她出道十五週年那天,一個念頭冒出來:寫一首「黑歷史總結」歌。

她把想法和工作室提了一嘴,小夥伴們當即力挺「好主意啊!」本來還有點想打退堂鼓的她,這下被架起來了。於是她喊著「幫我看看,我還有什麼黑料」,所有人一起動工。

這種情緒的釋放與表達,其實已經攢了很多年。

作為藝人,她多年來在媒體面前扮演一個滴水不漏、情緒穩定的採訪物件。記者聊起負面新聞,她一副很看得開的樣子,粉絲看了採訪,誇「靚穎挺通透的」。但她自己心裡清楚,那是為了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當我開始講道理的時候,其實是我平復情緒的時候。」

她一直以來都有個習慣,將那些「回懟」的情緒衝動記下來,留在手機備忘錄裡。「我很不想招惹是非,我所有想跟人吵架的東西,都在我的手機裡。」她說。

而在手機裡跟別人、跟自己吵架時,她會進入另一種思維模式:「如果換成我是對方,我會不會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然後寫著寫著就發現,這在別人的立場上,都是可以理解的。」

情緒由此得到平復,既然都理解了,還說什麼呢?作為藝人,不說為妙。

然而,參加《中國新說唱2020》,產生了一種刺激,她被選手們那種年輕氣盛的「real」吸引,「跟我的思維模式是不一樣的,他們的愛恨情仇是擺在明面上的。不像藝人,肯定會權衡說話後果,展現的樣子多多少少是有包裝的。這個節目帶給我的好處是,讓我更靠近自己一點。」

在《DearJane II》的歌詞中,張靚穎用「她」來指代自己。寫歌的過程中,她彷彿是在回顧另一個很「造孽」(四川話:可憐兮兮)的人——被黑料困擾後只知道哭,需要身邊人的保護、安慰。但現在就完全不會這樣了,「也是這些經歷,讓我變強大了。」

她也明白,這首歌並不會擊倒討厭她的人,甚至可能帶來一波舊事重提,但她不想爭辯,只想做一次徹底的real表達。「這些年,我該做的作品都做了,該做的事情也做了,我現在想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情,我覺得應該是可以的吧。」

「忘詞」失誤後,她跟導演說:「要不這樣子,我留一個從頭到尾完整視訊給到歌迷。正片裡你就不用播這個,播我失誤的那個就OK了。」

「吵架」沒發揮好,很遺憾。但該表達的,已經盡興。

佚名在演唱《DearJane II》之前,張靚穎很早就為《中國新說唱2020》提供了一波話題。

她在預告片裡唱:「有的姐姐忙著到處乘風又破浪,你的姐我所到之處無風都起浪。」在現在的網路語境中,這種行為叫「蹭熱度」。

「因為那個節目確實火啊。你寫個小作文,不還得有個吸引人的開頭啊,我也想標題黨一下。」她乾脆地承認了這是一次話題製造。

接到節目邀約的時候,導演跟她聊,說了一句話,「Hip-hop is pop」。他們一起討論如何讓這些underground的東西走到公眾視線中來,如何包裝才能吸引視線。

在公眾認知裡,張靚穎與「說唱」沒什麼關係,其實她與說唱圈子早有交集。自出道起,她就與說唱音樂人有深入合作,甚至為rapper製作過一些歌曲。但在那時,說唱音樂人往往都是幕後,極少有走到臺前的。

這些隱藏於幕後的說唱音樂人,時常讓她想起兩個字「佚名」——在她小時候,許多歌曲署名欄上都會留下這兩個字,因為原作者已不可查。

所以在節目中,她就為自己的廠牌起名「佚名」,「希望大家能看到這個行業。推動嘻哈走到現在的,除了靠這些大家認識的人,還有很大一部分大家不認識的這些佚名。」

這與她自己的經歷,也有某種不謀而合。當「佚名」這個廠牌名出現後,有粉絲就在網路上提出,張靚穎曾經匿名寫過歌詞。

2007年,出道不久的她在洛杉磯舉辦演唱會,網站上的新聞標題是《與歐美巨星同臺,張靚穎海豚音驚豔洛杉磯》,而另一個熱帖標題是《張靚穎吹演唱會驚豔北美,其實就是個溫州同鄉堂會》。她為此感覺委屈不平。

演唱會結束後,她們去了拉斯維加斯,工作人員在慶功,她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間大哭一場。恰好當天酒店原定房滿,為她升級了總統套房,室裡有一面整整兩面牆的落地窗,她就坐在地上,對著落地窗哭了一夜,直到天亮。

「我看到太陽從天邊升起來,天慢慢亮起來的那個過程,感覺到日出給人的溫暖。」她當時就寫了一部分歌詞,作為某種心情記錄。幾年後,她被《一起》的旋律勾起回憶,於是把歌詞完整地填了進去,「日月又交換,深深地凝望,冷冷地平線上,寂寞都被照亮……」

那時,她不太敢以「張靚穎」的身份坦露這種心情,於是署名「禾平」。

現在,她在話題和佚名之間找到了自己的平衡,並能以rap的形式勇敢唱出:「她最會崇洋媚外,不過就是出口轉內銷。」

Real

《中國新說唱2020》的幾位主理人中,張靚穎是「嘻哈」屬性最不明顯的一個。

網上流傳著她在節目中頻頻「讓人叫姐」「只愛帥哥」的段子。從接到節目組邀約的那一刻,她就清楚自己的綜藝人設,並樂於去接受一檔節目的剪輯安排,「說白了,我出道十五年,參加了多少綜藝啊!有什麼不理解的。」

娛樂圈沉浮多年,見過太多「套路」操作,她知道幾句話會被重複剪輯在一起,以達成某種人設,也可以站在節目角度為你分析剪輯用意。

「一個新人,外界不了解他實力的時候,你要怎麼吸引關注?我本來就不是大家眼中很懂嘻哈的人,我去誇他專業好,觀眾不見得認可。」節目強調她「愛帥哥」,她完全理解。

而看著這些選手,張靚穎也很容易聯想起十五年前的自己。

有個叫陸燃的選手令她印象深刻。當吳亦凡給「過」的時候,陸燃難以置信「真的嗎?你確定嗎?」因為她覺得自己唱破音了。張靚穎瞬間想到當年《超級女聲》有一場比賽,她覺得自己沒有唱好,但突然間大家都說好,那一次她忍不住在臺上哭了。

「突然想到我哭了的那一次,我覺得這個女孩是有自尊心的。別人說你好是看到了你的閃光點,但你自己耳機裡會把失誤聽得很清楚。」

她也提到了另一個爭議選手爆扣。他在節目中引發爭議後,張靚穎跟他說:「你不要急著還嘴,你幹嘛要給自己前方製造那麼多阻力呢?先把你的作品放在前面,你還擔心人說嗎?」

張靚穎總是容易陷入聯想,作為一個過來人,她能預感到許多即將發生在選手身上的經歷:「每個人都是年輕氣盛的狀態,想到自己剛出道的時候,碰上這樣那樣的問題。」

但她糾結要不要把這些判斷說出來:「你確定要告訴他嗎?你不能剝奪人家去闖的權利。每個人有自己的際遇,沒有人能保證你給別人的話是對的。」

她一直都是自己拿主意的人,「連我媽都不能幫我做決定,全中國都知道。」她自己那麼不顧及地撞南牆,也自覺沒資格攔著別人闖。

她擔心自己的一句話會給選手造成定性,在節目中,她斟酌該如何給出選手評價,「你說一句話,媒體幫你重複幾遍,就變成了一百句話,然後網友幫你放大,又變成了一萬句話。」就像是突然之間給人家貼了一個標籤,會讓人家多年都揹著。

她明白一個標籤給人的壓力。十五年前,「張靚穎只會唱英文歌」死死貼在她身上,令她出道後急著要發中文專輯,去狠狠洗刷掉這個標籤。

但顧慮太多,這種狀態是不夠real的。張靚穎也有自知之明,「我只能說,我目前是藝人級別的real,還達不到rapper級別的real。」

夢想

2005年參加《超級女生》時,何炅問張靚穎:「你的夢想是什麼?」她說自己沒有夢想,走到哪裡,才能看到哪裡。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唱歌比賽對她的意義就是:獎金、獎品、代金券、旅行。「我的近視手術,我的第一個膝上型電腦,我家裡的音響、電飯煲、電視機……這些都是我參加唱歌比賽贏回來的。我就覺得我在掙錢,比我媽失業工資高,在家裡可嘚瑟了。」

《DearJane II》最後一句歌詞「理想和現實好像依然是很難調解」,出處是2007年《Dear Jane》中的一句:「理想和現實好像真的是很難調解,可是隻要給你個麥克風,我相信你遲早能把世界撼動。」

成名後,張靚穎確實用她的麥克風「撼動」了不少事。當年說她「唱不好中文歌」「只擅長唱現場,不適合錄音」的非議,早已消散在紅遍大街小巷的《畫心》《如果這就是愛情》《終於等到你》《我的夢》等歌中。

從初代選秀偶像到實力派女歌手,「走到哪,看到哪」的張靚穎,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實。

但新的質疑也在產生。「她中文專輯6年沒出,靠OST續命指不定哪天要糊」,她自己寫進歌詞的這句話,很難說不是反映了某種事業上的焦慮。採訪中,她坦言:「我沒有一張自己完全滿意的專輯,也沒有一個完全盡興的巡演。」

十五年後,比起「夢想」「理想」這些空泛的概念,她更願意談論如何在現今的音樂市場中生存。她不願意用所謂「音樂夢想」包裝自己:「我需要保持我在行業的位置,要一邊做一些很商業的東西,一邊做一些自我的東西。」

在理想與現實、商業與自我表達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是每個歌手都想要的狀態,張靚穎也不例外,「對於我自己來說,沒有偏重,只有適不適合當時狀況。」

她時刻感受著市場變化對音樂人的影響,發覺出專輯很難了。「現在的市場,做專輯是一個很好的事情嗎?真的不好。現在是單曲時代,即使你做一張專輯,你也只能打紅一首歌。雖然錄歌成本可能並不高,但宣傳推廣的成本是非常高的。」

唱大量的OST,就是目前市場下的一個合適的選擇。張靚穎會思考用很多方式去做好這件事:「每首歌裡都有一個人設。這首歌裡可能是一個柔弱的人,那首歌可能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其實每首歌裡面都是有性格的,你可以通過這些不同的方向鍛鍊自己。」

她也清楚,做藝人是一門高深莫測的「玄學」,哪怕是粉絲,關心的也不僅僅是她的音樂。藝人都在將大量時間放在其他事務上,「你唱歌,五分鐘,都算長的了。剩下的時間你一整天都在做什麼?你要穿什麼衣服,你今天的化妝、頭髮,你的採訪回答,這些遠遠多過唱歌,這才是當藝人的實際狀況。」

在理想與現實存在著天然矛盾時,務實主義的張靚穎決定「看好當下」。「我沒有期望能夠達到什麼,我只想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目光放短淺一點,只看到眼前這一片天地,只做好該做的事情。」她用一句話總結自己的人生觀。

採訪結束時,她突然冒出一句「《中國新說唱》給我的一個好處是,以前那些我會反覆權衡能不能說出的話,現在我能說出來了。」

下一個十五年,張靚穎不想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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