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說:掉頭一去是風吹黑髮,回首再來已雪滿白頭。
時光,真的轉逝即逝。
每逢佳節,倍思親人。
那一年,余光中寫下《鄉愁》的時候,他就住在臺北廈門街的舊居里。彼時,離開家鄉幾十年的他,未能再回來看一眼故鄉,看一眼親人。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卻把他和母親隔在了兩岸。
多年之後,無數的人被這首《鄉愁》感動,並且感同身受。
我們都曾身處他鄉,每每萬家團圓之際,身在異鄉即為異客,別人的萬家燈火,團圓熱鬧,與自己總是不相干的。
很多人,離家的時候尚是少年,等再度回到家鄉時,倒也應了那句古詩: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前幾年國慶,母親的小姨從新疆回來。此時,我這位小姨婆離開家鄉已經六十年了。
六十年,一個甲子,也是一個輪迴。
小姨婆十幾歲就嫁去了新疆,那時候,她原是不願意的,但父母做了主,她就那樣跟了一個尚不熟悉的男人,去往了遙遠的新疆。
走時,她站在村口,回頭看自己的母親,落下了狠話,說是這輩子再不會回來。
那時候,父母皆以為她只是一句氣話。
沒想到,那一走,就是六十年。
六十年,她的人生也差不多走到了盡頭,回首望家鄉,早已滿頭白霜。
她終於回了家鄉,在兒女們的陪伴之下。父母早已不在,尋不到舊時的家,也尋不到舊的人,只有無盡眼淚在早就滄桑的臉上無聲滑落。
人活著,都會有一些心裡過不去的東西。
小姨婆用了六十年,放下了當年的怨,當年的恨,當年離家的痛。
再回首,已是華髮生。
我想,離家六十年的小姨婆也曾有過一枚叫鄉愁的郵票,雖然不曾隔著一灣淺淺的海峽,但裡邊的海峽總是存在的。
人生,永遠不可能從來。
錯過的,遺憾的,來不及彌補的,都在歲月裡風乾。
又逢國慶,舉國歡慶。
遠行的人歸家,跋山涉水,披星戴月,一路風塵,只因為那個地方是心底永遠的根。
是母親所在的地方,是回憶裡最深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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