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關係已經變成了21世紀親密關係的一大難題，結婚是，離婚也是。

2020年全國有433.9萬對夫妻辦理離婚手續、離結率高達45.9%，2021年全國法院受理婚姻家庭糾紛案件高達177萬件。

最近看了一部紀錄片《親愛的敵人》，它通過2021年發生的真實案例，講述了普通人面對婚姻破碎時的無奈和掙扎。

他們的故事不像電視劇那樣高潮迭起，卻比電視劇更加狗血和扎心。

離婚案中常常閃現出一個個直擊人性的名場面，堪稱一部“親密關係啟示錄”。

一直嫌棄自己不能懷孕的丈夫，卻頻繁地催情人打胎；刷到一條熱搜“已婚男子追求空姐被騙”，該男子竟是自己的前夫；平日對自己暴力相向的丈夫，一到法院就變身深情好男人，離婚官司拉扯了3年還沒完……

很難接受但不得不承認，一場婚姻，會將曾經最親密的愛人，變成兩個“勢不兩立”的敵人。

婚姻的真相，不過是一個制度，打破原有的秩序後，只剩一堆推不掉、理還亂的爛賬。

“我真的沒有辦法，因為你生不了孩子”

2020年12月24日，是姜女士和丈夫柳某的結婚紀念日。

四年前的他們，會選擇在充滿“鈴兒響叮噹”的平安夜之前步入婚姻殿堂，那份愛情必然承託著無數的浪漫泡泡。

結婚四年，兩個人的事業逐漸攀升，但感情卻日漸平淡，姜女士從原來討喜的小太陽，變成了多思多慮的少婦。

這天，姜女士準備週年紀念活動的時候，還在想：“要不要嘗試第3次試管嬰兒的手術呢？”

沒有孩子，一直是她和柳某的心病。

那天，在預想的歡樂氛圍來臨之前，柳某卻提出了離婚。

“我真的沒有辦法，因為你生不了孩子。”

簡單一句話，直接刺痛了姜女士的心，她本就十分自責，只能絕望地說：“好，那就分開。”

視頻中，婦產科手術室門口，一個年輕的姑娘在身旁男子的陪伴下準備流產，而那個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和自己還未解除夫妻關係的柳某。

也是在那一刻，一直對這段婚姻深懷愧疚感的姜女士才幡然醒悟，自己曾經百分百相信的男人，竟然如此絕情。

最後關頭，姜女士拒絕了離婚，並且請朋友秘密調查柳某和第三者的關係，才知道自己來往在醫院、家庭、工作的幾年，竟藏著另一種真相。

姜女士和柳某結婚四年，柳某和一個大學生認識了3年，在女學生的敘述中，兩個人早在2020年上半年就正式在一起了。

而女學生那個被打掉的孩子，是他們婚外情的第2個孩子，還是在姜女士做試管嬰兒手術期間……

2021年5月份，姜女士還在為婚姻傷心時，柳某已經和大學生完成了訂婚，並且住到了姜女士以前親自裝修佈置的房子裡。

姜女士的媽媽聽到這些糟心的消息後，被氣到因心肌梗塞去世。

整理好心情後，姜女士來到律師事務所，想要討回一個說法。

她要的很簡單：一句柳某的道歉，那筆婚內支付給大學生的15萬彩禮。

多次聯繫不到劉某後，姜女士回到那個曾經的“家”中：

一切還是熟悉的佈置，但一直用來喝水的情侶杯已被扔掉，床上換了新的四件套，床頭是用空的避孕套盒……

凌晨2點，沒有等到人的姜女士終於撥通了柳某的電話，可柳某依然掩耳盜鈴地說自己沒有錯，錢是自己的，想給誰給誰。

姜女士終於情緒崩潰：“我曾覺得一直是自己的錯，你卻只是用我的身體做工具，你就是個魔鬼，你就是個欺騙者。”

只換來柳某毫無情感地辱罵：“欺騙你媽！我爸年紀這麼大了，你一直拖著不離婚，你就是不孝！”

姜女士被氣到戰慄：“我媽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忌日，你還是個人嗎？”

電話那頭的柳某直接放棄了中文，吐出了一大堆英文。

掛掉電話後，姜女士絕望地離開，卻在停車場碰到不敢進門的柳某和女大學生，話沒說幾句，柳某直接打電話報警，揚言被人騷擾。

那一刻，姜女士才猛然醒悟：這個男人從來不愛自己，自己只是他的工具；他也不愛那個女大學生，也不愛孩子，不然也不會讓她流產兩次；甚至不愛父母。

所有的人，所有的理由，都是他的擋箭牌，用來滿足自己的黑暗私慾。

覺醒後的姜女士沒有執著於那句不值錢的道歉，通過法律途徑要回了應該屬於自己的婚內財產，徹底和過去道別。

“在那段失敗的婚姻中，我失去了很多東西，但也學會了愛自己才是王道。”

一句遲到的“對不起”

另一宗案件中，已經離婚半年的邵女士一天內收到了一大群親戚好友發來的視頻的追問。

視頻是同一個，當天的抖音熱搜第一——“男子出軌空姐豪擲近百萬，分手後要求返還戀愛開銷”。

乍看到背影邵女士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當初要不是你說要和我結婚，我也不會在你身上花100萬，談戀愛誰會給你花100萬？”

那絕對是自己的前夫沈光，視頻中的沈光悲憤地訴說自己的遭遇，2018年5月開始追求空姐，沒想到卻陷入空姐和男同事的詐騙。

而2018年的沈光，還是邵女士的丈夫。

被視頻和親友的詢問擊潰的邵女士恍然大悟，原來所有的狗血真相，早就有跡可循，只是當時的她，選擇了一心一意的相信。

她曾經收到一條愛馬仕項鍊的支付短信，興沖沖地向沈光要禮物時，卻被搪塞過去，等了幾天才收到。

那條與空姐一模一樣的項鍊，不過是沈光露馬腳後立即補的另一條罷了，曾經看著寶貝，現在卻格外扎眼。

兩個人2014年結婚，為了創業，邵女士忙到凌晨三點才睡覺，後來還要照顧3個孩子。

聯繫沈光時，只得到一句氣憤的迴應：“那是我的錢，憑什麼給你？我也是個受害者！”

但已經冷靜的邵女士早已明白：女人在婚姻中受到的傷害，是難以補救的話，既然感情已經破裂，金錢也是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彌補。

物質上的彌補，填補不了內心的創傷，但總比沒有好。

但真正和空姐取得聯繫時，才見識到騙子的狡猾無賴：“我沒有錢，沒有工作，你想整死我就整死我吧。”

邵女士只是淡定地迴應她：“不是你的東西不要拿，拿了是要還回來的。”

對於沈光，邵女士已經覺得沒有必要揪扯，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沒有做絕，而是選擇和沈光聯手，拿出證據，追回了屬於自己的財產。

案件勝訴後，沈光低頭向邵女士說了一句“對不起”。

但沒有得到迴應，邵女士只是風輕雲淡地將頭扭開。

曾經的一切早已成為過去式，不重要了。

“初戀的時候不知道

現在才覺得我和她的前妻一模一樣”

現實中，婚姻的迷局，不分男女。

王女士邁進律師事務所的那一步，就堅定了離婚的決心。

那是她的第1段婚姻，丈夫的第2段婚姻，婚前的王女士堅信的真愛，在婚後變成了生育、養家、替夫還債還要承受家暴的舉步維艱。

但當王女士與丈夫尋先生坐下來嘗試調節的時候，才揭開這段失衡婚姻的另一層面紗。

當年尋先生追求王女士時，還是在上一段婚姻的存續期內，他對王女士百般寵溺，鮮花禮物，樣樣不缺。

雖然知道對方是別人的丈夫，但被寵溺和愛護矇住雙眼的王女士，單線條地認為：“如果他肯為了我離婚，肯定很愛很愛吧。”

但習慣了偷腥的男人，即便遇到了摯愛，也總忍不住地疑心疑鬼，就像一個習慣了偷東西的人，嘴上說改邪歸正，即便自己不偷，也總覺得別人想偷自己的東西。

再婚後，尋先生時刻注意王女士的言行舉止，翻看她的手機、物品，超強的警戒心讓他變得陰晴不定。

有天半夜，王女士和姐妹喝酒回到家已經迷迷糊糊，尋先生再次拿起她的手機，看到一條來自陌生男人的短信：“老婆？”

青筋暴露的尋先生直接對王女士拳打腳踢，王女士說只是好友打錯字了，把“老妹”誤打成了“老婆”，但拒絕讓對方出面解釋。

那究竟是一條誤會的短信，還是王女士不留神的逾距，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但尋先生的家暴卻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還是那條鐵律，家暴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了對簿公堂的前半個小時，尋先生像從前一樣，拿著一大捧花束，想要像以前一樣挽回王女士的心。

早就無動於衷的王女士已經清醒：“初戀的時候不知道，現在才覺得我和她的前妻一模一樣，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幸福交到別人手上。”

看到王女士態度堅決的臉後，尋先生再一次暴怒，將花束狠狠扔進了路邊的草叢，一句國罵出口：“離就離！”

大多數在婚姻中失意的男人，都敗在了自己所謂的自尊心和麵子上。

在公共場合連十分鐘情緒都控制不好的男人，又怎能指望他經營好家庭和婚姻呢？

婚姻一次失敗，兩次失敗，依舊頑固如此，真的有人會跟他長久地在一起嗎？

“這婚要是能離，我跟你姓！”

而湯女士和周先生的家暴離婚案，卻足足折騰了3年。

在湯女士眼中，周先生是個十足的暴力狂。

2017年因為喝酒把鎮上村支書打傷，賠償了18萬；2019年，突然和一位老爺爺吵了起來，爭執不休；2020年，當著丈母孃的面，周先生一拳把湯女士的眼睛打傷……

即便如此，每一次到了法庭上，周先生卻彷彿換了一副面孔。

“我和我的老婆一直很有感情，也很愛我的小孩，家裡的花銷都是我出，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好好的呀，她就是看別人離婚離上癮了……”

而多數時候，面對咄咄逼人的劉先生，湯女士只剩下眼淚，長期的身體暴力和精神暴力摧殘，讓她變得唯唯諾諾。

法院不相信眼淚，只相信證據。

由於王女士沒有第一時間取證，曾經身體上受的摧殘，被周先生反駁為“那不是你自己磕在桌角上弄的嗎”！

“那些我不在家的日子，你帶了多少男人回家？還一次兩次三次和我離婚，我看你是離婚上癮了吧！”

“你說我打你，有證據嗎？看看孩子，你到底存的什麼心？”

甚至一度揚言：“如果我撒謊，我們全家都死掉！”

在一直強調妻子出軌、對其進行道德綁架的劉先生面前，湯女士變得極度不自信，只是小聲地辯駁：“我沒有，我沒有……”

私下裡，周先生則囂張地指著湯女士冷笑：“這婚要是能離，我跟你姓！”

最後一次，當律師收集好證據直接擺在法官面前時，周先生直接憤然離場，中斷審判。

三年的牽扯，最後在律師的調節下，周先生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同意離婚。

諷刺的是，一個男人處處強調自己是一個好爸爸，為了女兒什麼都捨得，但就是做不好一個丈夫。

脫離苦海的湯女士，也終於和曾經的夢魘，愛人變敵人，敵人變故人。

但對於長期遭受精神暴力的她而言，真正做到挺起胸膛，尋求自己的新生，變得自尊自信，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寫在最後：

看這部紀錄片最大的感受是，私人領域的親密關係，被放置在空開、透明的現代法律制度框架內，很多問題都變得極其諷刺、甚至黑色幽默起來。

他們的婚姻破碎的真相，在外人看來，似乎都能捋明白，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難解的謎團。

紀錄片中的律師說過這樣一句話：“拯救女性這個詞是不對的，不要把女性擺到弱者的地位，她們只需要學會拿起自己的武器。”

當婚姻或者情感遭遇危機，保存證據、求助法律真的會讓很多受害者從家務難斷的泥淖中解放出來。

法律保護不了的感情，但是可以保護財產，這或許是那些過來人唯一的慰藉吧。

片中有這樣一條彈幕：“現在結個婚，都得提前想好退路。”

感情美滿當然是好的，如果無法避免不幸，知道如何應對也是很有必要的。